三十六回鸟语

小些小鸟，这里是他们的天堂，平常根本没有人搔扰它们的，更没有人捕它们，所以警惕性太低了，当小樊赤向小鸟靠近时，这些小鸟根本没有飞走，还在原来的地方跳来跳去，有些是一直站在那低矮的枝头上。

“叭”的一声，小樊赤的竹竿网打了下来，把一只鸟打在地才，然后”吱“一声，从他耳边飞走了，还有一只被网兜给网住了，樊赤用力压竹竿网在地上，然后走向竹竿头那边，但此时，网中的小鸟”扑哧”一下，飞走了，看得樊赤呆呆的。

原来，这网的格子太大了，小鸟收起趐膀后，竟钻了出来，一下飞走了。

他不甘心，继续在搞，其实是小孩子的天性贪玩而已，把这里的小鸟全吓走了。

到第二天，敲了一阵鼓后的樊赤，想起了那竹竿网，就回去房舍那边，他拿起竹竿网，问一个叔叔，能不能把这网格子做小一点，那叔叔问，为什么要把格子做小一点，他说想捕鸟。

“捕什么鸟，这是用来捕山鸡的”，这个叔叔不但没有理他，还要取回他的竹竿网，他连忙抄起，跑向外头了。

当他走到一片野油菜地时，发现左前方侧面，一颗树上不高的树丫上，有一只色彩鲜艳的鸟，站在那里，口中好像还含着东西，挪动着向一树丫的地方而去，这只鸟有点大，也很好看的。

其实，那树丫上有一鸟巢，那鸟正在叼些草放在那，那里还有二个鸟蛋呢，这鸟正要孵鸟蛋呢。

樊赤双眼紧紧盯着这只鸟，除发现它色彩特别鲜艳外，它还比昨天看到的鸟大了好多，像大了一圈似的，他不由向小鸟的地方轻轻走上去几步。

小鸟也发现了他，“扑哧”的，飞向不远处，但没飞走，其实，这小鸟在牵挂着那鸟巢，它的二个鸟蛋，它正要孵它的后代了。

正当这色彩鲜艳大小鸟望向那树丫的鸟巢时，樊赤的竹竿网一下打了下来，这灵敏的小鸟正要张开趐膀飞走，却被网住了。

这樊赤，这次竟一击即中，并从网中抓出了这只个头有点大的小鸟。

小鸟“吱吱吱”狂叫不停。

小樊赤轻轻地用手抓住小鸟，肩膀扛着竹竿网，得意洋洋地回房舍了。

当宝道舞师看到樊赤手上抓着个大大的小鸟时，劈头就骂：“你个王八蛋，抓个小鸟干什么，还抓了个这么大的小鸟”。

骂得樊赤莫名其妙。

宝道叔叔可是第一次骂他，而且骂得这么狠，他嘴巴嚅嗫着，说不出话来。

宝道舞师也感到可能自己太凶了，转了语气，对樊赤说：“樊赤，这小鸟不能抓，要让他们自由飞翔的，你看你，还抓了这么大一个小鸟，说不准它还是小鸟妈妈了，快，不要弄伤它，轻轻握住它就行了，在那里抓的，就在那里放走它”。

樊赤不知道，他的宝道叔叔，是最喜欢鸟的，经常听那鸟语，还“吱吱吱”的乱学乱叫这鸟语的。

“宝道叔叔，我知道了”，樊赤知道自己又闯了小祸，小声回应着宝道叔叔。

这时，天有点阴，刮起的风给宝道舞师提了个醒，他对樊赤说：“阿赤，一定要好好放生这小鸟，等会可能很快要下雨了，叔叔要把那锣鼓先背回去，不然淋湿了鼓，很容易坏的”。说完，他快步走向那放鼓的地方。

这里的樊赤，来到了刚才的地方，对鸟轻轻说了句，“刚才对不起啊”，左手轻轻一松。

这色彩特别鲜艳，大大的小鸟“扑哧”一下，飞走了，它在刚才那树丫的地方盘旋了几圈，但，还是飞走了。

雨，很快就下了起来，樊赤没有走，他现在才知道，原来自己是巴人，鸟是他们的吉祥物，要爱护的。

为了躲雨，他跑上了一小土坡，这里高一点，最重要的，是这里有一棵很大的树，在这里，几乎没有雨滴下来。

突然，天上划过一道闪电，竟像在樊赤眼前一样，吓得他连忙闭上眼睛。

但眼前还像是看到闪电，这闪电从自己左边的耳朵穿入，在那边的耳朵上穿了出去，然后，是刺耳般的一声裂响，是一响雷，在头上炸了过去。

吓得他双手捂耳，倦缩一傍。

慢慢地，他睁开了眼睛，一切安好，没什么事。

刚才这一吓，把他也真吓到了，人拨腿就往回去房舍那边跑回去。

没走几步，突然，刚才被他放生的那只鸟，飞到他前面不远处打转，“吱吱吱”地叫了几声，飞走了，这樊赤仿佛是听到小鸟跟他说，“我走了”。

第二天，樊赤又跑到这鸟窝附近，整天就泡在那里。

一、二个月后，那只美丽的大大的小鸟，和其它的小鸟，说的话，他仿佛都能听懂，而且，他感觉自己说的鸟语，小鸟们也能听懂，他好陶醉这样。今天，这小樊赤又跑来这里和小鸟们“吱吱，他告诉小鸟的意思是：“他叔叔也懂鸟语，叔叔告诉他，小鸟是好朋友，所以以后要保护好小鸟的”。

小鸟们好像很高兴，飞来飞去的，在“吱吱喳喳”地唱着，小樊赤听到的感觉像是：“要他以后过来，捎些谷粒或小麦粒给它们吃”。

因为他发现，小鸟们没东西吃的，老是啄着地上的小沙子，他应带些东西给小鸟吃。

樊赤要回去了，那美丽的小鸟王向野油菜地飞了过去。

不久，这美丽的大小鸟，口含着一朵黄色小花，飞到樊赤跟前打着转，樊赤双手合上，平摊开来，小鸟王轻盈地飞到樊赤跟前，但一下又飞缩了回去，毕竟，它的天性，很怕人啊。

但，很快的，它又飞向樊赤跟前，虽是前后来回了飞了三四次，也就这一米不到的距离，但这样飞得是真好看，像风中飘荡着的彩色秋千一样，飞荡着，向前向后，荡来荡去。

“太可爱了”，樊赤闭上了双眼。

当樊赤睁开双眼，小鸟王早就把这小黄花放在了他双手之上，然后“吱吱吱”了几下，樊赤听得是：“送给你”。

樊赤也“吱吱喳喳”了几声，他的意思在说，“真的送给我吗？”，小鸟王也“吱吱喳喳，吱吱喳喳”了几声，樊赤听到的意思是，“都在你手上了，不是送给你又送给谁呢？”，其它小鸟，一齐“吱吱”的，是在笑樊赤是个大笨蛋。

然后，小鸟们都飞高了，樊赤向小鸟们挥手道别。

当宝道舞师听到小樊赤要拿稻谷和小黄米喂小鸟时，笑着问他道，“那么快就对小鸟这么好了？”，其实是有点在逗这小樊赤玩。

“这里没有稻谷和小黄米，因这些都不能直接做饭吃，只有稻米和黄面粉，你可以拿些稻米去喂小鸟，但，樊赤，你不能说谎话，骗叔叔说和小鸟们约好，知道吗”，宝道舞师说到。

“叔叔，我是真和小鸟们约好的，在回来吃饭之前”，小樊赤一边在说，一边眼中有些泪水，他认为小鸟的“吱吱喳喳”是这意思。

“吱吱喳吱”，这宝道舞师学着鸟叫，“能听懂吗？”，他问樊赤。

樊赤摇头，“听不懂”，他说。

“那你又说能听懂鸟叫”，宝道舞师说。

小樊赤哑口无言。

不过，宝道舞师后悔了，一边要小孩子不要说谎话，自己却无意之中作了一次假，撒了个真谎话。

因自己根本不懂鸟语，虽有心学了很久，特别是在小时候，少年的时候，甚至是青年的时候，但这哪是人下功夫就能学得了的事情。

这很不好，而且对着小孩子这样做，想到此，他没好气地对着樊赤说，“去，去，去，抓把稻米给你的小鸟吃吧，别烦我”。

小樊赤拨腿就跑，跑到厨房里，右手抄起一把稻米，飞也似地跑了出去。

宝道舞师站在这里，有点呆呆的。

是的，他很小的时候，就学那鸟叫，也想听清楚它们在说什么？唱什么？但都几十年了，是真没个鸟用，只会“吱吱喳”地模仿着乱叫，根本没学到。

他在这里呆了一会，感觉也没心思去弄那些草药了，就干脆去看这小樊赤喂小鸟。

如果小鸟在他身边吃稻米不太害怕，那他和小鸟已经有些缘份了，他心想。

这段路也不远，很快到了那里附近，他看到樊赤小小的背影了，正蹲在那。

再走近一段路后，他不但听到小鸟们的一些“吱喳”声，也听到小樊赤的“吱喳”声。

他并没有打扰他，也不想让樊赤知道他来了，他想静静地观察一下。

他知道樊赤是不知道他来了这里，因为他走得很轻，现在都站在这里看的。

但，樊赤，扭过了头，说了声，“叔叔，你来了”。

“你怎么知道我来了？”，宝道舞师惊呀地问了句。

“是有的小鸟飞上树了，有人来了”，樊赤说。

“什么？”，宝道舞师一惊，心中犯起了狐疑。

他已否定的没那么坚决了。

“我昨天抓到的这只，是他们的鸟王，我没弄伤它”，樊赤一边说着，一边指着忙着吃东西的小鸟王，正是那只颜色艳丽，个头特别大一点的小鸟，它正在拚命地啄地上的稻米。

宝道舞师正要问话，“它正在生小鸟，那鸟窝在那里，上面有二个蛋”，樊赤一边说着，一边站了起来，手指向那树丫的鸟巢。

“你怎么就知道它就是鸟王？”，这宝道舞师还是不经意地问了起来。

“因为他是最大的，是小鸟们吱吱喳喳和我说的，我知道它是鸟王”，樊赤说。

真是那壶不开提那壶，本就不想再提，戳穿你撒谎，你还要提，这宝道舞师就不饶他了，“你还能听懂小鸟们说的话？”，他追问到。

“是的，我还能和它们说，小鸟们能听懂我说的话”，樊赤说到。

“那好，你不要吓着它们，叫那鸟王飞上去”，宝道舞师说到。

“喳喳吱，吱喳吱”，这樊赤说着鸟语，那鸟王抬起头，没啄稻米了，跳了二三步，“扑哧”的，一下飞了起来，飞上树枝上。

其它还在地上的小鸟，见状，“呼拉“一下，全飞了起来，地上，一只小鸟都没有了。

宝道舞师看得清楚，樊赤是没有惊吓这些小鸟的。

过了一会，宝道舞师看小鸟们还不飞下来吃稻米，对樊赤说：“你现在叫它们飞下来吃啊”。

樊赤又撒出手上剩下一小把米，“吱吱喳”了一下，不一会，小鸟们飞下来了，啄着地上的稻米。

终于，是看得宝道舞师目瞪口呆了。

他简直是不敢相信。

“樊赤，我们走吧”，他说话的语气好像很平和，但内心已“怦怦”直跳得历害。

他要问问这樊赤是怎么回事，还要进一步验证这一切，是否是真的。

“樊赤，你是怎么听得懂这鸟语的？还有，你是怎么懂得说这鸟语的？”，宝道舞师急不可待地问。

“是前阵子下雨时，一个闪电从我这耳朵这里穿过，从我这个耳朵出来，然后头上打了一个大雷，然后回去的路上，我就好像想听懂这小鸟说的话，这阵子我都跟着学它们说，也好像能明白它们说的一些话了”，樊赤说。

宝道舞师是傻傻的站在那里，听着，回味着樊赤说的话。

“你在那里被雷打着了，带我去”，宝道舞师像突然想起什么，抄起樊赤的手就走。

“宝道叔叔，你也不是也会这鸟语吗？”，路上，樊赤问到。

“我，我，只会一点点，一点点”，他说完，又后悔了，现在，是他自己又在说谎话了。

“我，以前是学过，没学好，所以不太懂，现在，我，现在没什么兴趣学了，所以不太懂”，宝道舞师要为自己刚才的话打个圆场，他也不是说谎话的人，但这些，对小徒弟，含糊一些的好。

走到一小土坡下，那里有棵大树，樊赤指了指上面，“我就在这”，他说到。

“樊赤啊，你千万别说是被雷打了一下，就学会了鸟语啊，不然，要学鸟语的人，个个都想被雷劈一下，那是学一个，没一个了”，宝道舞师说。

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被雷劈的情形了。

“知道吗，千万不能说被雷劈了一下就懂得鸟语了，不然真的是学一个，劈一个，学的人都没法活了”，宝道舞师继续说到。

“知道了”，樊赤说。

“那为什么我没事？”，樊赤继续问到。

“天啊，我哪知道？我的小祖宗，你就别问这个啦，哎哟，这都怎么回事了？”，这宝道舞师是心又喜，心又惊。

这鸟语，哪是人学的呀？都说世上无难事，这不就是难事了吗，幸好，我肯放丢，不然就没法活了，但这樊赤，是个怎么回事啊？

路上，宝道舞师，他的心在乱想，狂想，思维已无从理智。

第二天早上，有只小鸟在房舍不远处，宝道舞师对樊赤说，“樊赤，去和小鸟说个话，叫它唤同伴们过来吃稻米”。

大家听得莫名其妙，这樊赤还能叫小鸟过来吃东西？

此时，小樊赤冲进做饭的地方，抄了一把米，扔在这只小鸟前，“吱吱喳喳”了几句。

这小鸟急速地啄了一小阵子，飞走了。

“大家看好了，看樊赤能不能叫到小鸟过来吃稻米”，宝道舞师对大家说。

宝道再走进伙房，双手抄了二大把米，他还要验证一次，昨天自己是否做了个梦？这樊赤，是否真的懂鸟语？

不一会，一大群鸟果真飞来，大家是兴高采烈地议论着。

“真的呀，太历害了”。

“他一点都不傻，师傅教的东西，这么快就学会了”。

小鸟飞来后，宝道舞师把二大把米撒在地上，小鸟们“吱喳”了一会，拚命啄着地上的稻米。

“樊赤，这些小鸟怎么称呼你啊？”，肥叔突然问到。

樊赤有点不好意思，低下头，没有回答。

“樊赤哥哥吗？”，肥叔继续追问到。

“不是”，樊赤说。

“哪叫什么？”，肥叔说。

“大笨蛋”，樊赤鼓起勇气，脱口而出，然后走开回房舍。

“大笨蛋？”，肥叔一开始以为樊赤不开心，骂他是大笨蛋，后来看，不像。

“小鸟们叫你做大笨蛋？”，肥叔不解地追问说。

小樊赤停下脚步，回头，轻轻地点了一下头，走开了。

所有的人刚想笑，突然全都敛住了口，没有笑，很快地收住了嘴，没有笑出来。

能是大笨蛋吗？天，宝道舞师心里在想，现在，他的心，是喜得一塌糊涂，喜得乱七八糟，

这个徒弟，非正式收下不可了。

过了几天，这群小鸟又飞来了，“吱吱喳喳”在叫。

所有的人都在这里，“它们在说什么呢？”，肥叔问，宝道舞师没出声。

小樊赤想起宝道叔叔说，小鸟们秋天要往南方去过冬的，“冬天时，小鸟要往南边飞去的，很久时间才回来的”，樊赤说道。

这话一出，令这里所有的人，静默了。果然，几天以后，这群小鸟，从此就不见了。

已近中秋了，小鸟自然要离开这里，向南飞去啊。

竟然，从此，宝道舞师和这里的人，都认为樊赤是懂鸟语的了。